后院破落得很，外面杂草横生，都要没过人半个身子了。
乔烟绾拨开旁边枝叶，吱嘎一声，推门而入。
院子里的妇人身上穿着一件被洗掉了浆的布衣，看得出来缝缝补补了多次。
妇人的脸上手上有不少新旧不一的伤痕，一看就是长期挨打造成的。
对一个疯子都下如此狠手，还是不是人了！
乔烟绾共情能力强，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去看鱼婆。
鱼婆后知后觉听到声音，扭过头去，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，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。
“啊！不是我！不是我！你们不要打我！”
乔烟绾冷静看着鱼婆，榄枝放下吃食就过去抱住鱼婆，防止她伤害乔烟绾。
谁知道鱼婆一用力，直接把榄枝推倒在地，她踉踉跄跄朝乔烟绾跑来。
扑通一声，跪倒在地。
纵使是乔烟绾，也有些被吓到了，它后退了两步，鱼婆却突然哭起来，一个劲儿地给乔烟绾磕头，“夫人，是鱼婆！是鱼婆对不起你啊！”榄枝知道这府上一直都在传当初禇明翠的死和鱼婆有关，不少人都说是鱼婆把禇明翠给害死的。
鱼婆虽然疯了，可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，乔烟绾从鱼婆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与愧疚，禇明翠的死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，鱼婆一定知道什么。
她淡定地看着鱼婆，什么话都没有说。
倒是榄枝忽然跪下来，抓着乔烟绾的衣服，一把鼻涕一把泪为鱼婆求情，“小姐，你千万不要误会，也千万别相信府上那些传闻，鱼婆是绝对不可能害死夫人的，她对夫人忠心耿耿啊！这我都是看在眼里的。”
“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这样想？”
榄枝低眉，“因为……因为府上的人都是这样说的，说鱼婆就是害死夫人的凶手。”
防止隔墙有耳，乔烟绾让榄枝不要多言。
榄枝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情绪，乔烟绾看一眼地上的鱼婆，伸出手慢慢将她扶起来，也不去问她和禇明翠有关的事情，只问道:“鱼婆，你饿不饿？”
鱼婆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，像个小孩子一样点了点头，“饿。”
乔烟绾递了个眼神给榄枝，榄枝立刻会意，拉着鱼婆坐到了后面的石桌上，“鱼婆，这是我给你带的点心，都是你爱吃的。”
鱼婆眼里闪着光，看到点心后，整个人咧开嘴笑了，拿起点心就是一顿狼吞虎咽，结果不小心被呛到。
榄枝赶紧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，看她不再咳嗽了才继续给她喂点心。
“鱼婆，没有人和你抢，你慢慢吃啊。”
这丫头就是太过善良了。
乔烟绾冷眼看着鱼婆，她不是不同情她，只是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，一切的同情心都是在浪费感情，有这个时间她倒是更愿意去查清楚乔正中为什么会留鱼婆在府上。
而且这件事完全可以反过来想，既然府上的人认定鱼婆是杀死禇明翠的凶手，那为什么乔正中不把她交由官府反倒是把她关在自家院子里呢？
这一切根本就说不通。
鱼婆吃完点心之后又疯了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，两个人也不再多待直接离开。
回去的路上，乔烟绾看着榄枝一直心事重重就问道:“怎么了？”
榄枝摇摇头，偷偷把眼角的泪水蹭掉，“没什么，就是想起了我爹我娘，他们要是还在的话我也想这样喂他们东西吃。”
榄枝的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过世了，留她一个人过活，小姑娘没有亲戚，只能去乞讨，当时若不是乔烟绾给了她一块点心，只怕也活不到现在。
“伤心事就不要再提了，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。”乔烟绾拍拍她的手。
见榄枝有话要说，她叹一口气，“也不知道你这么善良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，以后你多去照顾一下鱼婆吧。”
榄枝喜出望外，“小姐，你同意了！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呢。”
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？”乔烟绾打趣她，“阎罗夜叉吗？”
榄枝嘟嘟嘴，小声道:“倒是也没有那么夸张。”
“你个丫头，好了，回去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鹤鸣堂。”
“是。”
两个人回去换了一身行头往鹤鸣堂走，这走着走着忽然有人叫乔烟绾。
“绾儿。”
乔烟绾回头，只见元如蝶又是穿着一身粉，嘴角含笑走了过来。
她一喜，“如蝶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元如蝶说道:“我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脂粉，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，在这儿都能遇到你。”
“正好我也没有什么大事，不如去前面的茶馆坐坐？”
“好啊。”
主仆四个人往前面的茶楼走，途径某座小桥，看到一个小贩在卖茶盏。
“卖茶盏喽都是上等的好货啊。”
乔烟绾一眼就看出来那茶盏是此等货，刚想打抱不平呢，一旁的元如蝶就直接走上前，也没有着急拆穿小贩，只询问，“这茶盏多少钱？”
小贩看几人穿戴不俗，立马狗腿地哎呦一声，“这位千金大小姐您可算是有眼光啊，这套是用上好的翠玉制成的，您瞧瞧这杯身，透明得能照出人影来，这可是唯一一套了，我卖您三十两银子怎么样？”
“三十两？好啊。”说着，元如蝶就要掏钱，乔烟绾刚想阻止她，谁知道元如蝶不是要掏钱，而是直接把地上那套茶盏拿出来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。
这小贩一看直接不干了，指着元如蝶就骂，“诶？你这事做什么？你不买就不买，怎么还砸我东西啊！”
乔烟绾看到元如蝶的笑，就知道她这是准备砸场子了，便站在一旁看好戏。
元如蝶拿起其中一块“碎玉”，招揽着百姓，“大伙都来瞧瞧啊，这就是这人说的上好的玉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，这玉里面还能夹杂着小石块？您家的玉是这样的吗？还卖三十两银子，三文钱我都不买！”
聚集的人越来越多，小贩恼羞成怒，刚想继续骂就听见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。
“那不是尚书大人的嫡女吗？”
紧接着又有人说了，“还有她旁边那个，那可是当今皇上亲封的郡主，将军府的嫡女啊！”
小贩一听，立马吓得跪地求饶。
乔烟绾让他收了摊子，以后好好做人，他赶紧听话灰溜溜地离开了。
乔烟绾见元如蝶也是个真性情的人，倒是也放下一些戒心，想要和她结交。
路上，她提起鹤鸣堂的事情，元如蝶直接开口说道:“绾儿，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，我帮你物色几个伙计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