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明薇强撑着冷静下来道:“是,我是做了个小手术,但是我是前不久骑马摔下来伤到了胸椎,做手术时顺便做的,女人有爱美的心思,这很正常吧。”

    徐燕州无所顾忌的抽着烟,烟雾喷在庄明薇的脸上:“是很正常,但我恶心,你这样的假货,入不了我眼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转身就向外走。

    庄明薇却慌了,长辈们都在,徐燕州新婚之夜抛下她走人,她将来怎么在徐家立足?她的脸岂不是丢光了?

    “燕州,你别走……”

    庄明薇不顾矜持,连忙追上去想要拦住他,徐燕州却厌弃的看了她一眼,一把将她推到一边:“老老实实做你的徐家少奶奶,别来我跟前碍眼,你还能多过几天舒坦日子。”

    庄明薇赤身摔在地毯上,眼睁睁看着徐燕州摔门离开。

    她怔然失神的坐在那儿,不知坐了多久,直到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。

    庄明薇才胡乱擦掉脸上斑驳的泪痕,站起身穿了睡袍,走过去开了门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,燕州怎么大半夜走了。”

    徐家老太太站在门外,一脸的怒气,她生的干瘪严肃,一双眸子锐利摄人,庄明薇垂着头落泪,摇了摇头不知说什么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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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理由怎么能说出去,说出去她立刻就要沦为笑柄。

    “原本以为你有几分姿色,总能笼络住燕州的心几天,早点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好,没想到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。”

    徐老太太上上下下看了庄明薇好一会儿,又回头吩咐佣人:“以后每天做两次补汤给少夫人,让她赶紧多长点肉,瘦的人干一样,将来想怀孕也难。”

    她根本没把庄明薇太放在眼里,庄家大小姐又怎么了,私生女的身份就是最大的污点,在他们徐家,这辈子只能夹着尾巴做人。

    庄明薇这辈子都没这样难堪过,从前庄佑恩那些不轻不痒的小打小闹真是和如今的处境没法比,她当初还觉得庄佑恩让人烦,如今看来,她宁愿和十个庄佑恩斗,都不想过这种日子。

    但她能怎么办,庄明薇心底竟是隐隐有些说不出的绝望。

    徐老太太被一左一右两个高大的佣人搀扶着下楼离开了。

    庄明薇关门时隐约听到老太太说了一句:“找个人去打听看看……燕州是不是又去那个寡妇那里了……”

    庄明薇的心蓦地一颤,她紧紧攥住了自己睡袍上的流苏,牙齿深深陷入了柔软的唇肉中。

    像是一个无形的巨大的黑洞,正在将她一点点吞噬。

    这桩婚事,好似远远比她最初的预想,还要可怕,还要让人绝望。

    庄明薇最初以为,自己费点心思,可以笼住徐燕州的心,毕竟,徐燕州有出身也有相貌,能力手段十分出众,她若能将徐燕州哄住,在京都大抵也是塔尖儿上的人物,但如今看来……

    寡妇,她的新婚丈夫,宁愿在新婚夜,去找一个寡妇,去睡一个寡妇。

    庄明薇很想笑。

    而就在几个月前,她还和方悠然喝着酒尽情的听着她嘲笑许禾。

    她心里是多么的快意。

    哪里想到,今日会是这样的光景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赵致庸眸光沉沉望着赵平津。

    这个儿子如今正值盛年,他的身量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半头,如今很多时候,做一些事,赵致庸心里也会掂量一下了。

    儿子大了,正如猛虎,做父亲的,却还不肯服老,这就有了天然的矛盾。

    更何况昔年间,还有着那一层生死恩怨。

    赵致庸坐着没动,抄起面前的镇纸重重砸了出去。

    赵平津肩上挨了一下,却站着没动。

    就在昨日,他刚让赵致庸折了个心腹。

    那人胃口太大太贪被他的人抓了正着,无法抵赖,只能悻悻然的卸职走人。

    赵平津立时让自己的亲信占了那个位子。

    父子俩的内讧,显然在整个赵氏内部,已经是公开的辛秘。

    而上上下下人心浮动,如何站队,如何明哲保身,更是人人都在考量。

    “看来,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杠上了。”

    赵致庸缓缓站起身,人已暮年,眼神却仍锐利如鹰。

    “从明天起,你不再是赵氏同盛的副董,你手底下那几个案子,先搁置不做,做事之前先做人,什么时候你懂了父子尊卑,磨平了你的性子,什么时候你再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您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吧。”

    赵平津并不意外,甚至十分平静的笑了笑:“当然,我也在防着您这一天。”

    赵致庸眼皮子跳了跳。

    “我和乔先生的合作进展良好,没有搁置的道理,就算我愿意,乔先生也是绝不肯的,还有,张富国虽然卸职了,但他做的那些事,证据可还捏在我手里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那点子东西可以影响我?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不这么想,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膈应的,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不愧是我赵致庸的儿子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您教的好。”

    赵致庸不怒反笑,语重心长道:“平津啊,你确实有能力有手段,但是啊,你这些能力和手段,在我跟前,还是太稚嫩了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甚至对他十分和蔼的笑了笑:“没事儿多回去陪陪你妈妈,她心里最记挂的就是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