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平津的车子进小区的时候,保安并没拦,毕竟,开得起这样几千万车子的人,他们也得罪不起。

    这小区不大,但环境还挺清幽。

    司机在许禾所住的楼下停了车,赵平津头依旧有点疼,车子上放的有醒酒糖,他一向不喜欢这些玩意儿,但这会儿也只能吃了两颗。

    时间有点晚,小区里没什么人走动,赵平津下车,直接进了单元门洞。

    进电梯按了楼层,电梯镜子里折射出他此时的神情。

    因着疲倦和醉酒,他此时看起来倒是有些落拓的英俊,额发微有些乱,领口的扣子也开了两粒,领带不知什么时候扯松了一些,有些歪斜。

    他一向有点洁癖的,但因着头疼的缘故,实在也没心思理会。

    他脸上的情绪昭然若揭了他的不悦,只是,连他自己都不知晓,这情绪从何而来。

    电梯到了顶层,他迈步出去。

    一层有两户,赵平津看了看门牌,就走过去,直接按了门铃。

    许禾还未入睡,躺在床上听到门铃响,不由有些犹疑又有点惊惧。

    .

    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,郑凡不会突兀的直接过来按门铃,宋阑若是来肯定会提前告诉她,更何况这会儿已经挺晚了,李姐刚走没多久,也不可能是她。

    她坐起身,支着耳朵听,门铃又响了一声,许禾怕惊扰到对面的邻居,只得伸手捞了一件外衣套在吊带睡裙上,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她走到门边,试探着轻声问:“谁啊。”

    “许禾,开门。”

    赵平津的声音,隔着一层门板清晰传来。

    许禾攥着衣襟,一瞬间,仿佛心跳都停止了。

    门铃的声音停了,他说了那四个字后就再没开口,盛夏的夜晚,房间里却仍是有些闷热的,许禾鬓边秘密密的出了一层细汗,这一刻,是过分的安静,安静到,许禾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的一个梦。

    许是没有听到她的回应,他又敲了敲门:“许禾,把门打开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低沉,隐约透着一抹不耐的躁意,许禾眼眶酸胀的难受,泪腺亦是涨着疼,可那眼泪却落不下来。

    “我,已经睡下了。”

    许禾望着紧闭的门,轻轻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门外没有回应,片刻后,许禾听到了隐约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他走了。

    许禾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什么撕扯了一下,疼的钻心,双腿,却软的几乎支撑不住身体,一股细细的热流向外涌,许禾知道,她又出血了。

    出院前医生曾对她说,如果持续微量出血的症状迟迟没有好转的话,她就需要再一次入院做详细检查。

    许禾扶着墙壁,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,过了半分钟,她轻轻走到门边,扭开了门锁,拉开了门。

    原本以为会是空无一人的走廊,却多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,赵平津就靠在通道的消防门上,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。

    许禾怔怔的看着他,眼圈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。

    赵平津却不看她,只是微垂着眼眸,沉默的抽烟。

    他抽烟的时候,眉宇会深蹙一下,吐出烟圈的时候,整个人靠在门上,下颌微抬,散漫而又不羁。

    直到他把那半支烟抽完,方才将烟蒂摁灭,抬步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一直走到门口,他都没有看许禾一眼。

    半开的门被他推开,他从她身侧直接进去,许禾的肩被他轻轻撞了一下,游离的思绪也骤然回归。

    她转身,声音沙哑:“赵先生……您,您有事吗?”

    赵平津走到沙发边,自顾自的坐下,然后,他慢条斯理的解了领带扔在一边,修长的手指撑在生疼的太阳穴处,微闭着眼,声音嘶哑透着倦意:“会不会煮醒酒汤?”

    许禾站在那里没动,房间里没开灯,她小小的一团身影被暗淡的光影笼罩,隐约只能看到一张小而苍白的脸,和漆黑的眉眼。

    他说完那句,许禾怔了一下,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看了他一眼,又将视线缓缓移开:“赵先生,很晚了,我要休息了……”

    赵平津似是有些烦,抬手从西装内袋里拿出钱夹丢到茶几上:“去给我煮碗汤,十万块。”

    许禾咬了咬嘴唇,泪腺又开始涨痛,她强忍着,眸光定定落在他身上,房间里已经充斥着酒气,他应该是喝醉了,要不然也不会这样。

    许禾心想,和喝醉酒的人是没什么道理讲的,许立永那样温柔宽厚的好好老公好爸爸,喝醉酒还会折腾人呢,更何况是这位主儿。

    许禾身子还虚弱,站了这一会儿双腿就有点发软,而且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出血,也该去洗手间换一个卫生棉。

    她就关上门,垂了眼眸,直接绕过客厅沙发进了洗手间。

    关门声和水声响起,赵平津睁开眼,钱夹还在茶几上安静的躺着,洗手间的灯亮了好一会儿,然后,赵平津听到她出来的脚步声,接着又进了房间,随后就是轻轻的关门声,还有咔哒一声门锁反锁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倒是气笑了,酒劲儿似乎都褪去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