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老三酒一下子吓醒一般,扶墙踉跄而起,“你,你究竟是何人?怎、怎么会......“

    怎么会与先帝那么像!

    秦慕修并不理会,而是走向巷子深处。

    郝老三也如游魂般,跟着他一道往里去。

    直到里巷口很远了,秦慕修才凑到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。

    郝老三整个僵住,半晌,才屈膝下跪。

    只是膝盖还没落地,秦慕修就把他搀扶住,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改朝换代二十载了,我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,三爷也该忘记前尘旧事,好好生活。”

    郝老三痛哭流涕,“乱臣贼子,岂能担当大任?”

    秦慕修冷冷看他一眼,“你若还存着这个心思,我就找错你了。”

    郝老三沉默良久,终于仰天大哭,“罢!罢!罢!是我郝老三痴心妄想这许多年,少主既然都已绝了念头,我又何必执迷不悟!”

    原来,这郝老三,当年是先帝身边的武伴,与先帝自幼一处长大,那份情谊,自不必说。

    晋文帝带着叛军攻入皇宫时,大部分侍卫都缴械投降了,唯有这郝老三,挡在未央宫前,浴血奋战,以一当十,那一夜,起码杀了上百人。

    奈何大势已去,先帝眼看着毫无逃生希望,颓然倾倒,自尽之前,让郝老三放下武器,和其他人一样投降,不必陪他白白丧命。

    郝老三是血性男儿,不愿苟活。

    先帝便告诉他,万皇后宫里的女官万佩云已经怀有龙嗣,若能顺利逃出皇宫,那便是他唯一的血脉。

    郝老三明白了,先帝这是托孤于他了。

    考量再三,他终于扔下刀,向叛军投降了。

    晋文帝惜他忠勇无敌,许他做禁卫军副首领,只要他当着所有臣子的面,起誓只忠于新帝。

    郝老三一口拒绝。

    晋文帝表面大方,夸他忠诚,心里却很是不快,就此将他打发到西角门子。

    他找了许久,并没有找到万氏的踪迹,但也没在宫中处置人员中找到万氏的名字,便猜测万氏应当是离开京城了。

    这些年,他蛰伏于西角门子,只等哪一日少主回归,他定当如当年护着先帝一样,为少主舍生忘死。

    然世事变化,沧海桑田,二十年过去,少主果然回来了,却丝毫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。

    心痛不是没有,不甘也不是没有。

    但二十年来的冷遇和蹉跎,他也知,改朝换代岂有那么容易!

    想到先帝临终前的嘱托,郝老三还是单膝跪地,拱起双手,郑重道,“少主,您虽不图大业,但郝老三答应过先帝,愿一世效忠于您!”

    秦慕修这次接受了他的跪拜,轻声道,“三爷若愿跟着我,我必不会亏待。”

    郝老三起身,“少主,不要叫属下三爷,属下当不起。”

    秦慕修笑笑,“那就叫三叔吧。”

    郝老三愣住,“这怎么可......”

    “我一来就跟您说了,你我现在都是普通人,你与我父情如兄弟,我喊您一声三叔不为过。”

    郝老三眼眶又湿/润了。

    “三叔,我这次找您,是有事相求。”

    “说求岂不是折煞我郝老三,少主只管说!”

    “帮我查一查六扇门的顾威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查。”郝老三直接一甩手,“我认得那小子,温相家的一个远房,仗着温家的势头,在六扇门混得风生水起。温相心事一贯低调,若知被人狐假虎威,不定要弄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