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蒙全程视线没往她身上盯过，该问的问完，就默默和助理商量着对台词了。
阮佳人往喻南书身边凑近几分，小声问道：“南书姐。我明天就杀青了，关于最后一场戏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。”
喻南书靠在沙发里，微微笑道：“你对人物和剧情理解都不错，也足够努力。我没什么能意见能给你的，如果非要说点儿什么，那就是，别顾虑太多，把你自己心中的人物诠释给观众看。”
“不用那么小心翼翼，自信点儿。”
阮佳人一怔，垂了头，好像听懂了，又好像更糊涂了。
几人问完了事，起身离去。
喻南书看了眼落地钟，已经十二点半了。
她关了灯，进了卧室，床前手机又响了起来。
还是视频请求。
喻南书抱着手臂走过去，忍不住失笑，“半夜不睡觉的神经病。”
却还是手指一滑，接了起来，顺便钻进了被窝。
“有人找你了？男的？”
这话倒也没错，喻南书点头，“嗯。剧组的。”
傅言卿面色有些难看起来，“你好像忘记我说过什么了。”
喻南书扑哧笑出声来，翻了个身，闭上了眼，“两个男的，一个女的。我没那么重口，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。”
傅言卿语塞片刻，磨了磨牙，和她算账道：“你敢挂我电话。”
洗澡还不能挂电话，这性格未免太霸道了点儿。
喻南书困得不行了，讨好的笑：“挂都挂了。那不如三爷说说，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吧？”
房间灯光暗淡下来。
她没看到，傅言卿也从书房离开，下了楼，进了卧室，“上次的歌。唱到我睡为止。”
喻南书无声笑了笑，眼皮都睁不开了，“催眠曲啊？”
“随便你怎么说。”
喻南书想了想，奈何脑中一锅浆糊，她连歌词都想不全，只能哼着给他唱，一曲未结束，她自己先睡得一无所觉。
手机另一端。
傅言卿毫无意外，嗤笑一声，“敷衍。”
可不知为什么，看着那张安然入睡的脸，他一颗心柔。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，就这么一直隔着屏幕盯着她，直到自己也睡了过去。
……
窗帘没拉严，有晨光洒入。
喻南书拿手遮了下眼，才发现手里还握着手机，她有些愣怔。
手机电量预警音响。
她看向屏幕那边近在咫尺的俊脸，明媚的光打在他脸上，眉目深邃，指尖伸去，触在屏上，一点点勾勒过他的轮廓。
“晚安。”
指尖停在他的唇角，仿佛有一抹笑在扬起，手机也彻底黑了下来。
喻南书翻了个身，将脸埋进枕头，忍不住为自己举动笑出声，“好傻。”
如果时光停在此刻，大概也是种梦境般的奢望。
门轻响。
金元宝扬声问道：“南书姐。你醒了吗？今天上午有你的戏，要早点过去。”
喻南书掀了被子下床，应了他一声，“醒了。”
她出去开门。
金元宝俊秀的脸腾地就红了，别过了头，“那我等你，早餐一会儿路上吃吧。”
喻南书不解地看他，“躲什么呢？我又不是没穿衣服。”
她低头扫了眼，自己先翻起白眼。
金元宝幽怨地看着她，“你是穿了。但你自己的衣服呢？怎么会穿男人的啊？”
喻南书甩上门，将他隔在门外。
她也好奇，这是傅言卿的运动装，是什么时候被她带出来的。
关键是，昨晚她也没注意就这么穿着见的人。
怪不得王蒙眼神直躲闪。
“真是脑子进水了。”
喻南书拍了下脑门，进了浴室洗漱。
……
路冬边打哈欠边问她，“真奇了怪了，你昨晚对傅混蛋下了什么咒，听说他自己早早离开书房，回了卧室睡到现在才醒。吃个早饭的时间，一脸的春情荡漾。”
喻南书将手机联上充电宝，“你这话说的，他就不能是累到了，自己想睡？”
路冬从后座凑近她，笑得玩味儿，“逗我呢？如果累就能晚上让他睡，那十年来，换那么多的权威专家，就是个笑话了。”
金元宝从前面回头，嘿嘿地笑，插话道：“南书姐早上穿着三爷的衣服，三爷是不是因为这个很开心，所以才……”
喻南书瞪他，“闭嘴吧你！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！”
路冬往后座一坐，双手抱着后脑，吹了声口哨：“真会玩！一个好哄一个会哄啊！啧啧。”
喻南书脸一阵发烫，索性将墨镜戴上，手机充了电，开机。
有条信息打头进来，“又挂我电话。”
妈的，手机没电还没能挂了？
“手机没电了。”
那边居然很快回复，“看来，待机时间还不够长。”
片场到了。
喻南书把手机扔给偷笑的金元宝，绷着脸下车，往里面走了进去。
化妆室里。
余文琢已经快好了，扭头看到她，隔着门就笑，“今天这么早啊？我还以为，你要补觉到中午呢~”
“我没事补什么觉？”
喻南书瞪了他一眼，进了对面化妆室。
化妆师和造型师开始给她上行头。
隔着过道，余文琢问道：“马上要过年了，剧组不放假，你到时候有什么打算？”
喻南书抱着手臂，闭着眼，“能有什么打算？别说不放假，就算放假，最多两天，到处跑也累。不如好好睡觉。”
余文琢哈哈大笑，“刚还说不补觉呢！看来最近是真累到了。言不由衷啊！”
喻南书不想说话了。
上午是她和阮佳人等人的戏份，阮佳人最后一场，结局虽不是五马分尸那种惨烈了，但也好不到哪儿去，到死的最后一刻，都被男主角推出去，替喻南书挨了一刀，还掉落城楼。
有机位对着阮佳人，她的脸上悲痛，绝望，再到释然，目光移向了喻南书：“我不该怨恨姐姐……愿姐姐此生幸福。”威亚下，她从高高的城门摔下，一脸宁静又解脱的微笑。
摄像机前，有人抹了抹了眼睛。
喻南书也被触动，扑向她，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。
王蒙抱住她，被她用力推开，万般情绪在眼中化成了痛心失望，“为什么？她是我亲妹妹。”
“可她不是你。”
摄像机前，管导拍手，“好！”
阮佳人被拉了起来，所有人的表情，足以证明她刚才演得很成功，她太开心太激动，“南书姐。”
喻南书抬起手，抹去眼角的泪，脸上扬起了笑来，“恭喜啊！”